新闻动态

j9国际站“在我的眼前我的孩子被抢走”
发表时间:2023-12-27 17:05:53

  j9国际站一位女性经历十月怀胎,熬过孕吐、胀气、浮肿、撕裂、妊娠纹、漏尿种种生育之痛,诞下宝宝;

  放弃更好的工作机会,全身心投入家庭和育儿,在无数个夜晚被哭声唤醒,起床喂奶哄睡……

  她在一次次冲突中失望、崩溃,决定结束摇摇欲坠的婚姻。她提出离婚,带着宝宝分开居住。

  在她外出工作的某天,男方带着人破门而入,抢走还没醒来、身上只穿着睡衣的孩子,推翻追赶出门的姥姥、姥爷,开着轿车扬长而去。

  她赢得抚养权,却找不到、接不回孩子,等到孩子年满8岁,对方甚至会申请变更抚养权……

  2019年10月,紫丝带妈妈公益群体成立,在过去4年,她们相互扶持j9国际站、推动立法,期盼着通过法律维权,让孩子回归。

  今年秋天,我们认识了紫丝带妈妈公益群体发起人朱莉。通过她的联系,采访到7位紫丝带妈妈。

  她们来自全国各地,年纪30岁到50岁不等,是生物医药研发员、眼科医生、服务经理、会计、后勤专员、育婴师、前事业单位职工。

  妈妈外出工作,姥爷去小区门口拿快递,姥姥和往常一样推着婴儿车,带1岁7个月的宝宝在小区院子里散步。

  直到藏身绿化带的两个黑影冲向婴儿车,迅速摁住姥姥,抢走孩子。独留翻倒的婴儿车和老人的惨叫在原地。

  她是这起事件中的孩子妈妈,从2021年6月到宝宝消失前的2年多时间,她在兰州老家度过了整个孕期,和父母一起养育宝宝。

  为了这次抢夺,男方提前5天左右安排孩子奶奶在小区里的民宿「潜伏」,之后飞回北京工作。

  抢完孩子,男方开车绕小区一周观察情况,确认沁娉不在附近,就载上宝宝和爷爷奶奶,驱车躲到北京。

  这已经是第二次抢夺。第一次发生在两个月前,当时沁娉已经和男方明确表达,不愿意再和他一起生活。

  2022年3月,顾琳(化名)去公司办事。男方通过提前安装好的定位器,观察她的行动轨迹。

  确认顾琳开车走远后,撬开瓦房院门的锁,冲进屋子,抢走当时只有4岁的女儿。孩子姥姥年纪大,根本追不上他。

  当时天很冷,男方穿着长款的羽绒服,而孩子被抢出门时,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秋衣、一条粉色裤衩。

  事发一个月后,顾琳才知道定位器的存在。当时她开车去维修门店,是维修师傅发现有异常。

  对法院说是3月初安装,4月份女方发现。对公安说2021年就安装了,已经过了一年半。

  而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的追诉时效是6个月。过了6个月,案件就无法再往前追诉,警察只能终止调查。

  分居期间,前夫某天中午去晓雪(化名)家,说要带孩子出去玩一会儿,晚上就送回来。

  第一天晚上,孩子没有回来;第二天,也没有回来……第四天,打视频不接、信息不回。

  晓雪回到他们原来共同生活的屋子,发现男方已经换了锁芯,她根本开不了门。去男方的店里找,店面合伙人说不知道他在哪,好几天没见了。

  2016年为了要孩子,田姐辞掉工作,高龄备孕。同年12月份,剖腹产生下儿子。这是她第二个儿子。

  45岁生产,加上第一个孩子不愿意和自己相处,田姐把所有心血投入在小儿子身上,希望把他培养成可以自食其力的人。

  她一直认为父母离婚和孩子没有关系,不能阻碍亲情联络,想接就可以接去玩、可以打电话。所以男方让人来接的时候,她没有阻拦。

  即便孩子抱着妈妈脖子说「我要跟妈妈玩」,男方依然毫不顾忌,打倒班彤,抢走孩子。

  今年元旦,她再度报警,当时已经进入离婚诉讼阶段,但警方依然无法提供援助,因为他们没有干涉司法的权力。

  在大部分抢夺藏匿案中,派出所和妇联的管辖权都很有限。几乎都只能停留在联系男方、口头调解,调取监控、告知男方抢夺后的行踪。

  年后她带着小孩回娘家,男方上门闹事,最终两人商量好一起回深圳,等法院一审开庭。

  回深圳的第二天,趁阿粒出门找租房,男方偷偷带走了女儿,藏匿到老家广西贵港。

  抢夺发生的第二天,她去男方户籍地找孩子,跑遍镇上所有幼儿园挨个打听,得知女儿上学的位置。

  但男方要求老师不能让任何人看小孩,即便阿粒出示结婚证、身份证,证明和男方的关系、证明自己是孩子妈妈,依然不行。

  今年中秋,她再次上门寻找,被男方和男方父亲暴力殴打,造成多处皮肤挫伤和软组织挫伤,头发被抓掉一大把,颈部不能动。

  在派出所笔录,从早呆到晚。最终结果是:男方没有得到惩罚,理由是阿粒也动手抓人了。即便那可能是自卫。

  阿粒曾要求看完整监控,想确认男方脖子上的伤是否由她造成。等到的回复是:不予调取。

  先让佳圆在沈阳的寄宿学校读了半年书,又转到北京的小学,再转回沈阳,接着转到男方女友老家的小县城。

  监控最严的时候,男方还会搜佳圆的行李,看她身上有没有写着不明数字的纸条,有没有偷偷留妈妈的电话号码。

  佳圆被藏匿时,人们普遍使用的还是按键手机,通讯、信息收集不像现在这样方便。

  佳圆妈妈曾几次求助私家侦探帮忙寻找,请一次花几万。但找到了,也往往无济于事。

  沁娉、阿粒、晓雪为了方便打官司和找孩子,都选择了上班时间更灵活、请假更方便的工作。

  孩子被男方控制在家后,班彤去男方家附近租了房子,每个月5600,到现在住了将近8个月,律师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

  如果男方在之前的家庭生活中,充分且负责地参与了家务、育儿,从经济实力上看,也能给到孩子更好的生活环境。

  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,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平静的生活,任何妈妈都不会如此执着。

  儿子被抢走那天,为了不让班彤继续被打,4岁的小孩捧着男方的脸说:爸爸,你听我说一句话。

  -你得忍住不去见孩子、不去找孩子,形成完全看不到孩子的事实,我们就能去帮找……

  晓雪和前夫是在2014年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,中间分分合合好几次。后来到了适婚年龄,两个人都没找下家,才考虑结婚。

  办完酒席后的同居期间,晓雪怀孕。孕期两人没有过性生活和直接的血液接触,宝宝出生后,她带着孩子和前夫分房睡。

  得知对方携带HIV时,她第一反应非常惊讶,同时也害怕。立刻去了疾控中心和儿童医院,给自己和孩子在不同时段做了几次测试,确定没事才安心一些。

  最初没有离婚,是因为在认真了解过艾滋相关信息后,知道HIV的传播路径有限,做好防范还是能够正常生活,病毒载量也能通过医疗干预的方式控制在极低水平。

  前夫去医院做检测,说是复查前列腺。但晓雪在对方手机上看到了梅毒的化验单,上面写着:阳性。

  从那天起,晓雪在家的每天都战战兢兢。男方洗过的碗,她会重新洗一次;不敢共用洗衣机,她和孩子的衣服全都手洗。

  结婚之后,家里的日常开销、包括产检费用几乎都是晓雪一人承担,男方在外跟人合伙开店,从不告诉她收入多少。

  结婚时给的13万彩礼,男方也以不同的借口,比如在外欠账、创业资金、酒席费用、店面房租等等,拿回11万左右。

  2022年劳动节,男方到晓雪家,说带孩子出去玩两天,晓雪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,不让爸爸看孩子,就答应了。

  婚后男方和别的女孩暧昧不清,被发现三次。有一次吵架很激烈,他握拳暴击了阿粒的头部,四次。

  3年后,看到男方行为改变了很多,加上当时阿粒想要小孩,男方也有意愿生孩子。但阿粒输卵管有问题,是原发性不育,男方有轻微弱精。

  阿粒每天早上6点多起床去请假,再赶2个小时的路去医院检查、取卵。一切结束后又回去上班,晚上常常加班到21点、22点。

  孩子出生后,育儿的压力全担在她身上,男方没有帮衬过阿粒,且经常和她吵架。

  当时男方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婚,答应她任何事,还在律师拟定的保证书上签字,承诺不再赌博。

  但到了12月29日,阿粒发现他还在赌。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,3个月后,孩子被男方抢走。

  班彤和男方都曾有过一段婚姻,两人通过网络相亲认识。因为籍贯都是黑龙江,所以班彤在潜意识中,对他有额外的信任。

  结婚之前,在男方口中,他自己是做企业咨询服务这方面工作的。弟弟有抑郁症,但他从未放弃帮助弟弟,给他找了一份可以维持生活的工作。

  在月子和产假期间,说好晚上他负责照顾小孩,但他其实从未醒来过。都是班彤和孩子姥姥在照顾。

  2019年9月,男方失业,再没有出去工作。下班回家,班彤看到的画面,往往是他躺在床上刷手机,孩子在旁边看动画片。

  「XX」是邻居家的小女孩,年纪和班彤儿子相仿。班彤问睡在客厅的奶奶是否知情,对方大吼:这事怎么了?

  而当她和男方提出不能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,继续带孩子在这边生活。男方的回答却是:

  世欣(化名)和男方的婚姻维持了7年,他们都是保定人,通过亲戚介绍认识。刚接触的时候觉得人还行,能聊下去。

  虽然听到一些声音,说他不怎么和外界接触交流。但世欣当时觉得:我不跟他在一起了,这样的人以后谁要啊?

  刚开始都还好,男方心思比较缜密。世欣早起赶动车出差,男方会送她去车站。月子期间,也有承担起作为丈夫的责任。

  男方家庭原来是在北京开私企,后来生意不景气了,依然觉得世欣家里条件配不上他们。

  「下午刚到17点,立刻要求我马上回家;我到家开电脑,他就拔掉电源线。这种事经常发生。」

  孩子摔跤了、生病了、报培训班,不管大小事,都要打电话给世欣……他似乎没有单独处理孩子突发状况的能力。

  有一次宝宝生病,世欣抱着孩子,让男方去缴费处付款。但最终,即便是不多的医药费,男方也叫她去支付。

  走出民政局后,顾琳的前夫突然反悔,越想越不甘心,把预约号作废,不久后抢走孩子。

  走出法院后,男方举着「夫妻关系、家庭纠纷」的盾牌,开展了一系列报复行为——

  7年前,介绍前夫给顾琳认识的朋友,曾经形容他是个没有不良嗜好的「老实人」。

  2022年8月,顾琳给自己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,期限是3个月。对方消停了,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。

  一审提交证据时,顾琳给孩子列了一个清单。自孩子出生到孩子被抢走,她为孩子采购的开支总额,在养育过程中占了近90%。

  母乳喂养的两年多时间,她请过6个月的产假,休假结束后,她每天中午请假回家喂奶,从没有睡过午觉。

  她还学着给女儿做衣服,小旗袍、睡衣、T恤,女儿的日常穿着很多出自她之手。

  但现实并非如此,从去年3月到今年3月一审判决出来,女儿都没有被送去学校上学。直到法官介入,男方才送去上了3个月。

  4年8个月中,有3年6个月是和班彤一起生活,剩下的1年2个月是在男方母亲的房子里。但当时班彤也陪伴在孩子身边,直到被驱逐出去。

  同时提交的还有男方藏匿孩子的证据,孩子从出生到离婚诉讼期间,班彤为孩子添置用品、缴兴趣班学费等方面的消费记录。

  双方的经济条件、收入证明,也在家事调查中查证过,班彤的经济条件明显优于男方。

  因为家事调查认为孩子在男方那边的生活情况比较安定,男方教育孩子用心,男孩跟父亲生活更便利。

  期间她曾申请婚内监护权、家庭教育促进令、孩子的人身安全保护令等等,均被要求撤诉、被驳回。

  未成年人父母离婚时,应当妥善处理未成年子女的抚养、教育、探望、财产等事宜。

  「但这只是原则性的法条,没有具体的惩罚机制和有效措施。可以用,但难以通过制裁的方式落实。」

  孩子妈妈和前夫通过法院调解离婚,抚养权给妈妈,男方有探视权。离婚一年后,男方带人跑到女方家抢走孩子。

  当时徐律多次陪伴她去派出所、去本地法院,都不予立案。男方所在地的法院曾提供男方姐姐和村委的两份笔录,都说没见到他,救济途径也就断了。

  6年后,妈妈才再次见到孩子,是在法庭上。儿子满了12周岁,男方申请变更抚养关系。

  开庭时,徐律团队写了答辩状,思路是男方违法抢走孩子,法律不应保护这种行为。妈妈执意要自己宣读,一边读一边哭:

  但没有用,到了12岁,孩子的主观意愿可以直接决定判决结果,他明确说要和爸爸生活。

  先写我们有利于抚养孩子的地方,再写对方不利于抚养孩子的地方,不带责怪,仅仅是客观反映。

  法官自由裁量的空间非常大,但不同性别、年龄、经历、出身的法官认知是不同的。

  徐律认为,对于「最有利于未成年子女」的界定,如果缺乏细则、没有补充条款,不仅会加重法官个人的责任,对孩子也不公平。

  每年《妇女权益保护法》修订期间,徐律以及紫丝带妈妈公益群体都会积极提案:

  希望能增加「抢夺、藏匿未成年子女的一方,不得争夺抚养权」的条款。从根源上解决紫丝带妈妈在争取抚养权方面的问题。

  「当时还抱着一些希望,以为男方会像诉讼前承诺的那样:判给谁就由谁带走。」

  顾琳带着判决书去立案庭申请强制执行,最初的反馈是抚养权不能强制执行,不可以直接帮忙抢孩子。

  顾琳解释不是对孩子强制执行,是要求男方归还抚养权。仍然不予立案,理由是判决书中没有写明男方应该在几月几号前交孩子,建议报警。

  她按照建议,找到警察。得到的回复是:你已经拿到了判决,法院有自己的执行局,应由他们负责执行。

  她只能再回到立案庭,通过各种官方渠道催促、反应。好不容易立上了,又是将近一个月的内部审核,确定案件是否属于本院的执行范畴。

  之后三个月,顾琳几乎每周都要打电话询问进展,或者去执行局蹲守。她等到了4张贴给男方的传票,但男方都未现身履行义务。

  在第一次传票发出,男方过了半个月都没有现身后,她曾经碰上当地法院的大执行。

  她和她姐姐联系好,说那天两人一起去,法警开门拘留他,我们就把孩子带出来。

  大执行当天,她们从早上6点就在小区门口等,到8点等来法官和七八个法警,敲了门,男方不开,继续敲,依然不开。

  10月18日,男方终于被拘。期限是15天,他和老板请假时,并未说明真正原因。

  并未向老板说明线年曾接手一起案子,执行了两年,穷尽一切方法也无法接回孩子。

  一开始是给藏匿方限制高消费、加入失信人名单,没有效果。第二步法官下罚单,罚款5万,依然没用。

  徐律和当事人再度争取:一直拒不执行,不就构成拒执罪吗?最终法院还是决定先拘留。

  但由于当时正在疫情期间,拘留难以落实,拖到孩子年满8岁,对方起诉变更了抚养权。

  她在2019年11月第一次诉讼离婚,判不离。一审结束后,男方就带着孩子回了老家。

  2021年二审,考虑到2年间孩子一直跟着男方生活,以及A后续会涉及抚养权执行困难的问题,未能幸运改判。

  中途因为疫情,她难以线下见小孩,期间男方偶尔发过几个视频,但一直未能和孩子成功连线。

  A在去年申请了强制执行。通过执行法官联系男方,男方说:你来看就行,不会不让你看。

  「去年国庆节,她在山西的某个县城哭着给我打电线日,徐律记得很清楚。当时A坐着绿皮火车跑了1000多公里,因为怕和男方起争执,她特地没有带家人。

  见了孩子不到1小时,男方就把人带走了。想要和孩子一起吃饭、拍个照,也没能成功。

  回来后,A再次找法院执行探视,经过执行法院、调解员、律师多方开会商议和多次调解,男方那边态度才慢慢缓和。

  由于孩子一直被控制在家里,无法正常上学、社交,也没有按时接种疫苗。顾琳曾试图给孩子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。

  「我如何去解释她可能面临的现实危险?这就像要求你拿出证据,证明你是你自己。」

  她在申请执行过程中,也曾被多次诋毁、造谣,男方一直对外宣称执行法官推动执行,是因为顾琳和他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亲密关系。

  在河北、河南、江苏三省出台的反家暴条例中,明确规定了人身安全保护令措施包括「禁止被申请人抢夺藏匿未成年子女」。

  二审结束后,她带着河北高院的人身安全保护条例,和对方一直抢夺藏匿孩子的证据,回到一审法院申请。

  世欣联系了代理这起案件的郭律,他和徐律一样,是紫丝带妈妈公益群体的律师。

  最高法院规定,法院可以通过在线诉讼平台、电话、短信、即时通讯工具、电子邮件等简便方式询问被申请人。被申请人未发表意见,不影响人民法院依法签发人身保护令。

  7月11日,世欣同时收到孩子的人身安全保护令,和二审判决书——抚养权归她。

  在执行阶段能不能成功找回小孩、保障小孩的安全,很大一部分取决于能不能遇到负责的法官。

  「要有足够的耐心说服、教育、引导,这样的执行方式更柔和,但同时也很考验人。」

  徐律说,《民事强制执行法》在去年拟草案时曾公布征求意见,预计今年12月份审议。其中有几条是有利于抚养权执行的。

  《临时执行法草案》第193条规定:被执行人逾期未履行,按日予以罚款或者予以拘留。若拘留期限满仍未履行,可再次拘留,累计拘留期限可达六个月。罚款最多是180次,每日最多10万。

  194条规定:执行依据确定未成年子女由一方当事人抚养,另一方当事人或他人拒不交出,除依据前条规定的方法执行外,人民法院可以将子女领交抚养人,但是满八周岁以上明确表示反对的,不得领交。

  195条规定:被探望人拒绝接受探望的,人民法院可以通知有关组织协助进行心理疏导。

  「审议后的条款可能会有变化,但出现这些内容,至少说明问题被立法者看到了。」

  而在法条通过、落实之前,紫丝带妈妈只能继续维权、奔走,希望能换回一个好消息。

  「我在江边走,想起和孩子过去在这儿玩的画面,感觉撑不下去了,想跳下去一了百了。」

  孩子被抢走的前两个月,世欣整夜整夜地失眠。睡着后总是循环同一个梦境:孩子回来了,但她怎么也摸不到、抱不到他。

  刚开始吃有效果,但很快又回到了不太好的状态。上班的时候还可以分散注意力,下班后的独处最难熬。

  当时有几个在河边钓鱼的人,世欣就一直等,想等着他们走了,自己就跳下去。结果等到凌晨4、5点他们都没走,世欣轻生的念头也消下去一些,回了家。

  「那次之后,我可能死而复生了,想着不能就这样死掉,不能让孩子在世上没有妈妈。」

  为了转移注意力,每天下班她会在户外走一圈,或者骑车去西湖,来回一趟4个多小时,努力不让自己陷入负面的情绪当中,积极收集资料和证据。

  失去孩子的日子里,每一位紫丝带妈妈的精神状态,几乎都在悬崖边缘「摇摇欲坠」。

  抢夺藏匿发生后的前20多天,顾琳不想跟任何人接触、聊天,请假把自己关在宿舍,一个人喝闷酒。

  她开始在空闲的时候做兼职,确保即便男方不支付抚养费,她也能维持稳定的经济状况。

  她在网上检索能帮助到自己的渠道,给心理咨询师打电话,确认自己的状态是否正常;

  去医院体检,特意查乳腺、甲状腺、子宫、卵巢、癌细胞……有结节,但都是良性的,只要不增大就没问题。

  听到医生说自己各方面都很健康,顾琳才放心一些,她知道她还能够通过倾诉、求助调整状态。

  孩子一年多不在身边,她害怕会适应女儿不在的生活。平时会翻看女儿的照片、女儿过去穿的衣服。

  但回忆起来是很难受的,心脏会疼,所以她有时又会努力克制自己,不去过多地想。

  这是魏巍在直播连麦时,被问过最多的问题。她是心理咨询师,今年7月加入紫丝带妈妈公益群体。

  曾经向魏巍咨询师求助的一位妈妈,和孩子分离长达5年,没见过一次面。离婚诉讼时,双方闹得很不愉快。

  魏巍咨询师和律师一起,继续和法官进行一系列沟通,让法官明白不管爸爸、继母、爷爷、奶奶条件多好,都不能刻意阻断孩子和母亲的情感连接,否则不利影响会困扰孩子一生。

  法官了解状况后,再次联系孩子父亲,在父亲离场的情况下,重新询问了孩子的想法,并用视频记录。

  在执行法官的沟通下,孩子父亲同意和魏巍对话。最终,妈妈可以从视频电话开始,和孩子重新建立联系。

  她记得有一个8岁的女孩,最初见面时,孩子是茫然、矛盾的。只要问她是什么想法,她就开始掉眼泪,一直哭、不说话。

  「到最后我说:你放心,不管你是什么想法,阿姨都支持、尊重你,但能不能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。」

  但她也害怕,她害怕成为妈妈的累赘,也怕妈妈工作忙的时候,她还是要被送到爸爸这边生活。

  「我不能让爸爸生气,也不能让爷爷奶奶生气,爷爷奶奶跟爸爸都很讨厌妈妈。」

  「当时我听了特别难受、婚姻出现问题是两个成年人的问题,但最后受伤最多的是孩子。」

  离婚后的4、5年时间,为了有经济能力争取女儿,原本是全职太太的妈妈出去打好几份工,给母女俩攒房子。

  如果不能及时求助调整,妈妈可能会产生轻生的念头。孩子的情绪可能会变得应激、胆怯,长此以往,或许会形成讨好型人格、社交障碍。

  曾经有位妈妈带着儿子来做咨询,孩子之前跟着爸爸生活,8岁后妈妈申请变更抚养权,要回孩子。

  在被抢夺藏匿的几年时光,他没法和妈妈相处,爸爸也没有给到孩子足够的安全感和爱。

  妈妈对我的爱是不是有条件的?如果不乖、学习不好、不听话,妈妈是不是就会抛弃我?

  因为缺乏安全感,他一次次做出逆反的事,去试探妈妈是不是真的爱他。而妈妈很困惑,不理解他的行为是出于什么原因。

  心理压力已经大到无法自行缓解、焦虑感无法自行消除的情况下,魏巍建议向专业的心理咨询求助。

  通过分析,理清焦虑的来源,陪伴当事人一起面对它、接受它,再想办法一步步解决出现的问题。

  「阿姨打电话给我爸,说没事让佳圆去我那儿玩,我爸当时正和新女友谈得火热,默许了。」

  因为没有积蓄和稳定的经济来源,当时母女俩没法一起生活。父亲再婚后,对佳圆更加漠视。

  一次冲突发生后,佳圆带着户口本和房产证,联系妈妈,跑去找她。最终两人才得以团聚。

  长大后,妈妈偶尔还是会主动聊起过去那段经历。对于母女分离的那7年,佳圆没有怨恨和心结。

  有一天夜里,她刷到紫丝带妈妈公益群体的微博,去主页翻看了很久很久,写了长长的一段私信发到后台:

  今年秋天,顾琳找回了女儿,男方被拘15天后,得知自己或将面临拒执罪,态度终于松动。接孩子当天,顾琳母女俩正好都穿着粉色的衣服。

  团聚的第一个周末,她们捡了黄色的银杏叶做手工,在美术纸上画了好多穿着舞裙的小女孩。

  在满城区人民法院的积极帮助下,世欣也接回了儿子。现在每晚睡觉,孩子都要拉着她的手,挽着她的胳膊。

  回想这一年多的经历,她印象深刻的其中一点是,妈妈们在一起相互扶持、讨论,有时会自我安慰说:

  她在争取孩子抚养权、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时,总感觉自己身上背负着一些使命:

  男方可以在寒暑假探视孩子,非探视时间由阿粒抚养,若男方不履行,则视为自动放弃抚养权、监护权、探视权。

  还有很多紫丝带妈妈仍和她们一样,带着对孩子的思念,等待着、寻求着、祈祷着一个转机。